“我叫什么?”,“美美”,我每天都能聽到這樣的打招呼聲不低于5次,每次都忍不住能笑出聲來,這是我的同組護(hù)士小美和一位人工全髖關(guān)節(jié)術(shù)后的大爺,大爺今年80歲,即使坐在輪椅上也能看出那高大的身材,幾十年的滄桑依然掩蓋不住他那帥氣的臉龐,我曾和同事開玩笑說,“這位大爺年輕時一定是一個妖孽一般的存在,走在大街上定會引得無數(shù)異性的回眸”
他有一個女兒,或許不止一個女兒,但是迄今為止,我只看到她一個人在這護(hù)理,無論入院、手術(shù)、術(shù)后都只有她一個人忙前忙后,我們都很詫異,她難道是個鐵人嗎?52歲腳踝骨折術(shù)后的她剛拆線就日日夜夜“守”在父親的床旁,是真的“守”,是貨真價實的“守”,從入院到現(xiàn)在,她整日整夜的坐在父親的床旁,大爺有點小腦萎縮,狀態(tài)好的時候說起話來頭頭是道、思路清晰,狀態(tài)不好時,只憑自己心情胡言亂語從不顧及別的人,白天昏昏沉沉總是睡覺,到了晚上大喊大叫整晚整晚不睡覺,女兒擔(dān)心他亂動墜床,整晚坐在椅子上看著他,偶爾困到不行打個盹,“給我接尿,尿來了”,聽到父親說話,她趕忙睜開眼睛......這樣下來不過兩天,就能看見女兒臉上大大的黑眼圈。手術(shù)后,她的任務(wù)更加艱巨了,她不僅要看著父親防止墜床,還要一面照看導(dǎo)尿管、引流管和敷料,非常擔(dān)心父親什么時候不高興會有自傷性的行為。
凌晨2點,我起來接班,只聽見走廊里一陣陣的爭吵聲,走進(jìn)病房,大爺正大喊,“我要坐起來,我要坐起來,你別管我......”“爸呀,醫(yī)生不讓坐著,主任查房都說了還要等恢復(fù)幾天,您怎么就不聽話呢......”女兒一邊用雙手輕扶大爺?shù)牡膫?,仿佛那是什么稀世珍寶,小心翼翼,一邊輕聲安慰著大爺,與其說是安慰還不如說是哀求,這熟悉的一幕讓我想起了小時候,小時候我生病住院、淘氣摔傷了腿,爸爸媽媽就是這樣安慰我,我不由感嘆人的一生,從呱呱墜地到日落暮年,如同一個循環(huán),所擁有的一切財富終將歸零,最后能攢下最有價值的莫過于病床前兒孫們不離不棄的照顧與陪伴。
就這樣折騰了大半宿,女兒一眼沒合。第二天早晨開始靜點,剛走到病房,就聽見女兒和大爺說話,“爸,把鈣片吃了,醫(yī)生都說你恢復(fù)的很快,再過幾天就能下地了.....”我本以為女兒會有怨言,但是她并沒有和任何人訴苦。我曾經(jīng)問過大爺,“你女兒好不好”“不好!”語氣堅定,低著頭漫不經(jīng)心,像小孩子鬧情緒一樣,讓人又愛又氣。后來病情逐漸好轉(zhuǎn),他終于可以自己坐著輪椅在療區(qū)走廊里溜達(dá),他總是坐在輪椅上睡覺,我們都很擔(dān)心他摔倒,他女兒倒是很放心,說他在敬老院就非常偏愛這個姿勢,喜歡坐著睡覺;有時候輪椅走著走著就停下來,走進(jìn)一看他已經(jīng)睡著了;非常有趣的是,大爺經(jīng)常忘記他自己的病房,有時繞了幾圈就會回來求助,“我找不到家了”,樣子特別有趣,我們就會把他送回病房。有一次我聽見他和小美聊天,“我家有四個孩子,三個兒子,大兒子在廣州,二兒子在內(nèi)蒙古,三兒子去世了,最小的是女兒,自她出生我們就把她當(dāng)小祖宗一樣寵著,我們家族好幾輩才有這樣一個女娃娃......”,說到女兒,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,這一刻我知道大爺深愛著他的女兒。
如果沒有孝順的女兒,就不會有人拖著病腿沒日沒夜的守在病床前;如果沒有孝順的女兒,就不會有人第一時間應(yīng)著父親的需求,拿起尿壺;如果沒有孝順的女兒,就不會有人每天按時為父親剝好兩個核桃,準(zhǔn)備鈣片......
孝敬父母,懂得感恩,是中華民族的傳統(tǒng)美德。感恩為我們操勞忙碌一生的父母;感恩為我們辛勤勞作一生的父母;感恩為我們精疲力竭一生的父母,感恩為我們費盡心血一生的父母。孝敬父母是我們理所應(yīng)當(dāng)、義不容辭的責(zé)任和義務(wù)。一個簡單的電話,一句平常的問候,都是對親情最生動的演繹和詮釋。沒有蕩氣回腸的故事,沒有動人心魄的詩篇,從來不需要費心費力地想起,卻永遠(yuǎn)如水般靜靜流淌在我們每一個人的心間,悄悄滋養(yǎng)、溫暖著我們的身體和心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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